生活的必然,改變了一個人,生活的偶然,造就了一個人,生活的誠然,虛懷若谷,兢兢業(yè)業(yè)。
??題記
文字的前身是流浪者,文字的后世是參禪者,經(jīng)歷形成了一本書的厚度。
我曾是文字的過客,用目不識丁形容,一點也不過分。人生存的底線,是填飽肚子,只有活下來,思維才會豐盈起來。那個年代,一天一塊五毛六的工錢,她用它填補了家用,頂著包工頭賊眉鼠眼的挑釁,?骨拾起尊嚴,俯身只是為了再一次仰起頭,卑微不代表屈辱,弱骨也能撐起天。建筑工地十八歲的女孩,她的前身又是何種景象,今世她為了活著,手磨?血泡,臉上卻掛著笑容,因為她知道,比她慘的人,連一份苦力活也得不到,她沒有被流放的凄涼,卻有著知足當下的薄涼。
天空的前身不得而知,天空的后世卻是仁慈的,她如母親般慈祥,安撫著疲憊的女孩,陪伴著花季的青春,在倒巖石上,用腳步仗量著春寒料峭的日子。世俗雖然看低了她,陽光卻一直追隨,那種不離不棄,讓她有了依賴和感動,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天,她頂著麗日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不曾怠慢。
那張?zhí)煺娴男δ,偶爾掛在晨曦的腮邊招搖,貼著夕陽漸漸入夢,全然不知夜的猙獰,躺在漆黑里,仰望著星辰的燦爛,盡然久久回不了神。那些年月,行走在落草的土屋前,單純而茫茫然,早醒的紅日,催著上工,她的文字后世白得如紙空落,薄得如紗縹緲。一張一合的嘴,簡單卻又至關(guān)重要,它掌握了生命的全部,為了維護嘴的營生,活著的細節(jié)似乎無關(guān)緊要了,被涂抹在那個蒼白的日子里了。
一個有夢的年齡段,生活內(nèi)容的蒼白,注定了遙遙無期的奢望,曾在夢里哭泣的女孩,被保守的世風(fēng)數(shù)落不休,貞操與名譽,成了俗人搬弄是非的拿手好戲,女孩從夢里哭醒了,卻墜入俗套圈定的婚姻,她不在做夢了。
初為人妻,想象是豐滿的,現(xiàn)實是骨感的。她懷抱著囈語的孩子,為生活苦苦打拼,單純的思維,在磕磕碰碰中,時光寄語填充了空白,人說女孩心計很重,卻敗在懦弱中,欲哭無淚的日子,從不信命的女人,開始挖苦命運了。
煎熬的日子,想說的話太多,看看周圍勢利,猜忌,冷漠的眼神,半張開的嘴合了起來,她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。她或許是個十足的怨婦,一雙瞪大的眼睛,銳利的洞察力,穿透了庸俗的套路,擠兌讓她吃盡了苦頭,生活瑣碎事無休止地糾纏,她被世風(fēng)貶得很低,怨言是她對命運的控訴。處在熱火朝天的糾紛中,女人如斗牛士般無畏,一幅庸人的寒酸相,伴著鍋碗瓢盆,叩著單調(diào)的曰子,賈商的斤斤計較,利益熏染,使她想笑又想哭。這個善變的人際怪圈,黑白可以顛倒,人言可以亂殺無辜,明哲保身,成為世人窩藏自己的秘籍。
人說人生是矛盾的化骨,我卻想說生活是弱肉強食的抗衡。她開始畏懼了,無休止的囗舌之爭,何時能到頭,傷感的情節(jié),往往是尖銳的,更是長夜糾纏不清的淚痕,讓人生不如死的掙扎,她郁悶地想?yún)群,想發(fā)泄,想向世人申辯,壓抑成畸形的心,急需療傷重修舊好。
在不為熟知的虛擬空間,她借助文字發(fā)出的聲音,尋找自己擬定的人脈圈。當靈魂深處的真誠,善良在字里行間覺醒時,她被恭維著,欣賞著,一個在卑微掙扎的人,在文字中體會到被尊重和快樂,被認可的殊榮,使她沉迷于文字中,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,在高雅的文字氛圍中,靈魂的徹頭徹尾洗禮、陶冶,人的精氣神漸長,文字為落魄者注入體液,救贖著苦海沙粒。時光的蛻變,她所鐘情的文字問世,默許了懺悔,悲憫之心隨即復(fù)活。
我的文字今世,是苦行僧的塵緣,因為執(zhí)著而?得有意義。沒有儒雅的背景,只有生活的坎坷,詞不達意,語無倫次,在文壇落下笑柄在所難免。本想跳?紅塵,卻因修行不到,卷入紅塵,在茫茫人海捕捉生的微妙,她無意逗留,不知不覺中,已入中年之門。她是麥穗上飛過的布谷鳥,喋喋不休己成自然,她是故鄉(xiāng)的黃土地,暴行的土坷垃,凹凸不平中安放的根源,她是大秦嶺綠茵地,一顆顆任人踐踏的生命,為了存活變得強大、旺盛。
一片飛葉,無意追逐藍天,把飛翔視為轉(zhuǎn)身,在陌生的天地,為一道掠影耗盡力氣,墜地的那一刻,因為拼搏過而欣慰。文字甲骨演繹的圖騰,在遠古,起源于淺膚與荒蕪時代,隨后誕生了文化的雛形,在時光的千錘百煉中,脫穎而出點亮了人間正道。
猶如她文字的前身今世,一位黃土地的耕奴,不在安分一畝三分地的收成,她挺而走險,要在黃土里種上文字,在春天等待發(fā)芽,等待文字芬芳的花絮。
桃花弄里鶯歌燕舞,她在潮濕地里,靜靜地等待文字破土而?,阡陌上桃花灼灼,春風(fēng)妖嬈,土坡頭的那隴梯田,從春到夏,又從夏去了秋。文字埋在黃土地,讓她等回了沉默,等回了思考,她屈膝階前,以參禪者的虔誠,靜靜地回顧那塊泛著泥土氣息的黃土地,為種子尋找落腳地,為牛羊呼喚大草原,為落魄的流浪者,尋找回頭岸,為浮躁的自己,祈禱一片棲息的凈土,安放鍵盤敲打的喜怒哀樂。
詩人的稱謂,是世人對文字的尊重,我受之有愧,不安的淺笑,在文海湛藍色的海灘,被一顆沙粒取笑,瞇了眼。與文字的知遇之恩,她甘愿以幾畝薄田的代價,招回?養(yǎng)在清澗幽蘭中,卻違背了文學(xué)的初衷,和對生活真實的反射。于是,一幅苦行僧的行頭,捆綁了她,束縛了她的心猿意馬,逆境中的歷練,只為聆聽、品讀蒼生片語,體恤生存的不易。
走進文藝圈,在眾多絢麗的背景中,我的背景是黃土地,散落的五谷,是我至始至終的粉絲。她是位單純的寫手,因為耿直變得格格不入,她是個真正的文盲,時常犯的是低級錯誤,她是個好學(xué)的學(xué)生,時常與才情高手對訣,敗得一塌糊涂,贏的卻是滿心歡喜。自從愛上文字,她變得安靜了,也安分了,變得通情達理了,她的變身只為贏得一份尊嚴,一份作者對文字的情有獨鐘。她視自己如沙粒,以渺小游走大海,凝聚沙灘的柔軟,沙漠的浩瀚,來襯托綠洲的清翠,大草原的靜美。白云藍天下,放牧人的皮鞭下,牧歌永遠飄向長空,回蕩在詩人遐想的筆端,讓詩活躍在生活基層,愉悅著一草一木,山山水水,和繁衍子孫后代的黃土地。
站在中年之門,我的文字前身,被四季輪回的車轍,碾壓成塵煙散去,記憶把憂郁刻寫成文字,來緬懷流失的時光。我與文字的今世,注定耕讀相伴,庸俗的我與憤慨的我,形神歸一,蘸著黃土地的原槳,尾隨著軒轅犁的印記,書寫,記載黃土地的孕育情,與分娩的創(chuàng)傷,記錄,黃土地的養(yǎng)育情,灑落的汗水泡軟了鄉(xiāng)情,救活了五谷,養(yǎng)活了我的前身今世。
我在風(fēng)口借文字取暖,孤寂注定無期,撥動的鍵盤好似轉(zhuǎn)動的佛珠,人在感恩中善行,佛在滄海中苦度眾生,我在文字中以微薄之力,喚醒沉淪的點滴。